Paterson : 真正的诗人,无需证明
2019年2月29日
《Paterson》这类的电影大家会习惯称之为文艺片,然而《Paterson》其实再清晰简单不过了,所以用文艺一词来定义这部电影,或许不大合适,文艺一词太小,小到连一粒尘埃都盖不住。因此,艺术片或许更适合定义《Paterson》,一部小心翼翼隐藏着些什么,又带心机透露着什么的艺术片,它很简单,它又并非只有简单,某种程度上,《Paterson》触及的是关于诗歌的真相,诗人的真相。
 
方才所说,《paterson》不是一部晦涩难懂的电影,无非是讲述了一名巴士司机平常而反复的日常生活,这些情节大多数人都能无障碍看懂,再深层次的,也就是这部片子的艺术性所在,而艺术,还得多几分细心和多几次的反复观看方能发现。
 
Paterson的日常
Paterson其实就是影片主人公的名字,同时也是他生活的这座城市的名字,这是电影中众多巧合中的第一个,也是导演贾木许制造神秘感的第一个铺垫。
 
Paterson是一名普通的巴士司机,和女友劳拉以及一只名叫马文的牛头犬一起过着平淡的同居生活,每天开着巴士重复着相同的路线和波澜不惊的人生。

值得一提的是Paterson有写诗的习惯,但他尽管写了很多诗,也只是写而已,他自己从未想过要把诗出版成册,他甚至从未想过成为诗人,写诗只是他生活的一部分,和开巴士一样,并不特别。
 
Paterson的生活很规律,周一到周五的每一个清晨,Paterson抱着女友醒来,镜头总是从这一场景开始讲述新的一天,他每天都会看一眼手表,再回过头看一眼熟睡的劳拉,轻轻地起床。
 
巴士发车前,他开始把脑海中跃动的诗句记录在本子上,诗总是写到一半,印度裔同事准时来到车门前问一句:“Paterson,准备好发车了吗?”。
 
这时Paterson就会收起写诗的本子,回一句:“是的。”,不忘再补一句:“你最近还好吗”,这时同事就开始不停的抱怨生活,每日亦是如此。

Paterson的23路公车,重复的路线每天就这样开着,他喜欢听乘客们闲聊,电影里共出现了三个闲聊的场景:两个小男孩,两个建筑工人,两个大学生。
 
他们谈论的内容五花八门,各种叙述、吹牛、议论,比如那两个建筑工人就在互相吹牛怎么吸引女人。

Paterson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有时会偷偷笑,但也只是很轻微的表情变化,似乎身边的一切他都习以为常,什么事也不会在他心里惊起多大的波澜。
 
下班后的Paterson总是提着他的铁皮盒子,穿过一个短隧道,在家门前的信箱里取出一封信,把歪掉的信箱柱子扶正。
 
回到家,劳拉会告诉他,今天又尝试了新的料理,她总是有很多奇怪的想法,把一些毫不相关的食材搭配在一起,做味道古怪的奶酪派,但Paterson总是会带着惊喜和欣赏的语气夸赞劳拉,他对这一切都欣然接受。
这就是Paterson的日常,单调,重复,波澜不惊。
 
双胞胎的隐喻
导演贾木许在影片中设下了不少的神秘隐喻,影片中前后共出现了6对双胞胎,Paterson总是会巧合地遇到他们,在他开的23路公交车上,在过斑马线时,在路边,他都能瞥见一对双胞胎,这其中包括几岁的孩子,成年人和耄耋老翁。
 
包括最后遇到写《waterfalls》的小女孩,她也同样有个双胞胎姐姐。
 
此外,还有Paterson和劳拉周六晚上看的那部电影。里面的女主角和劳拉长得几乎一模一样,Paterson还调笑说你俩就是对双胞胎。
甚至是他自己的名字与这座城市名字的巧妙吻合也是导演表现双胞胎概念的一个暗示。

就连在洗衣店里练习说唱的黑人小哥,他无时无刻在构想说唱、创作歌词、找韵律的样子,像极了诗人paterson,尽管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洗衣店店员,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简直是说唱版的Paterson。
这些双胞胎隐喻给影片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又仿佛在说,我们的生活到处充满着重复和循环,每一天都几乎相同,但这些不同的双胞胎同时也在告诉我们,生活相同而又不同,即使太阳每天周而复始地升起,我们每天的生活也会有所不同,要把每一天都活得满满的,哪怕只有一丁点儿的变化。

 
Paterson周围的世界
Paterson的世界很小,家里有女友劳拉,有小狗马文;上班有每天向他抱怨生活的同事;开着23路公交车重复相同的路线;晚上去遛狗,把马文拴在酒吧外;在酒吧里听吧台老头吹嘘;见证一对年轻的黑人情侣的爱恨情仇。
Paterson的世界就这么小,身边接触的也就是这些人。

Paterson的女友劳拉是一个很耐人寻味的角色,她有太多梦想:纸杯蛋糕、民谣歌手、视觉风格艺术家等,而且令人惊奇的是她总是有特别纯真的热情,尽管她对黑白风格图案的审美一言难尽,但某种角度来说和Paterson是一类人,所以他们走到一起,且关系和谐,稳定。
 
关于小狗马文,电影中给到它的镜头其实不少,在这里,马文似乎与主人公Paterson形成了一种幽默的对抗关系。

包括之前提到的,Paterson每日回家都得把歪掉的邮箱扶正,最后发现原来是调皮的马文干的好事。
 
Paterson身边的每一个人物,所见的每一处风景,都成为他创作的灵感来源。
 
Paterson的诗心
作为诗人,Paterson对生活的观察是像呼吸一样自然而持续的,面对生活中的无常和日常,他的五官都是完全打开的,他留心观察他遇到的每一个人,细心聆听听到的每一处声音,他无时无刻都在发现生活,他的诗就是他的生活。
 
他写他喜欢收集的俄亥俄蓝标牌的火柴盒、写他的女友,写他的狗,写他开着巴士穿过的路口,写春天,写风,写水和温度。

他的诗其实和他的生活一样普通,简单,甚至算不上美,连小女孩写的《waterfalls》都比他的要美。
 
但这并不能否认,他就是一个诗人,因为他所拥有的那颗诗心,是他作为诗人的天赋。诗人之心,是在生活中的任何时刻、任何状态、任何接触中都是诗人的状态,这是一种真正的无时无刻不在创作的“温柔的癫狂”,也是杜尚所谓的“我的呼吸便是艺术”。

不是只有Paterson在瀑布前写诗的时候他才是诗人,他在驾驶公交时、遛狗时、和女友聊天时、早上醒来时、吃早餐时,都是诗人。
当我们真正热爱某一样东西,它便成为最不值得一提却又是最不可或缺的东西。
 
真正的诗人,无需证明
影片的高潮出现得很晚,但揭示了诗人、诗歌的一个真相。
周末的晚上,Paterson与女友劳拉决定去影院看一场电影,出门前劳拉对马文说:“guard our palace”,然后一个镜头给到帕特森忘在沙发上的笔记本,最后就酿成了大祸。
被马文撕碎的笔记本,里面是Paterson的诗,是劳拉曾经劝他去出版成册却最终没来得及的诗。除了劳拉,没有人读过这个普通的巴士司机写的诗。

在此之前,Paterson从未想过自己究竟是不是一个诗人,但此刻,本子被撕毁后,Paterson开始动摇了,没有了写在纸上的诗,还有什么能证明他曾写过诗,证明他是诗人。
尽管他的诗写得并不怎样,但他在劳拉尽力安慰他的时候说了一句:“没关系,那只是些写在水上的句子。”这一句话倒挺耐人寻味的。
 
影片的尾声,周日早上,沮丧的Paterson再次拿起威廉·卡洛斯·威廉姆斯的诗集,看着背面威廉的肖像,威廉·卡洛斯·威廉姆斯是paterson的精神偶像,职业是医生,业余写诗,像是著名诗人版的“Paterson”,不同的是Paterson的诗“写在了水上”,无人知晓。

在巧合之下遇见的日本诗人,他向Paterson提及了威廉·卡洛斯·威廉姆斯,也提及了法国艺术家让·杜布菲曾经在埃菲尔铁塔上担任气象观测员,他告诉Paterson什么都可以很诗意。
 
在日本诗人无意间充满禅意的触发下,帕特森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淡然,对诗人身份自我证明的焦虑也迎刃而解,终于他与自己握手言和。
 
无需证明,是也好,不是也好,都无所谓,诗心在,诗便在。最后日本诗人送给他一本全新的本子,仿佛在表达:“空白页代表更多的可能性”,一切又重新开始了。
 
真正的诗人无需外物的证明,一颗诗心足矣,就像Paterson说的:“那只是些写在水上的句子。”是无形的,是流动的,它们就在你的生活里,如同Paterson这座慢悠悠的城市,随空气缓缓流动,诗人能看见,诗人将它们记录下来,有些能被形容出来,有些不能,那些无法形容的句子,就是诗。
 
这是Paterson的生活,充满诗意的生活吗,并不是,他的生活很普通,他只是爱写诗,仅此而已。当然,普通人也能写诗,甚至有时候我们还能写出一两句很美的句子,但我们大多数都不是诗人,因为毕竟像Paterson一样的拥有一颗诗心的人并不多,你可以否定他的诗,但无法否认的是他诗人的身份,这就是Paterson独特的地方。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我们的生活不必充满诗意,热爱生活,不辜负岁月,足矣。



文案:Richell
图源:网络
整理编辑:Be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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